那年初见玉兰花

第一次看到玉兰花是在20年前。

在宾馆里休息了约半个小时，我站起身来朝窗外望去，一棵花树夺我眼球。我的大脑好像被注入了一针清醒剂，坐大巴车来时的眩晕呕吐感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我立马穿好鞋子朝这棵树飞奔而去。这棵树虽然没长叶，树冠却开满了白色的花，银装素裹。刚到树下，我就被浓浓的花香包围了。那香气清新、淡雅，我用力地嗅了再嗅，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急于吮吸雨露那样急切。这时我才恍然明白季羡林老先生在《马缨花》一文中写自己一天傍晚，走进一个院子，闻到一股似浓似淡的香气时的感觉了：“香气洒满了整个院子，洒满了我的全身，使我仿佛游泳在香海里。”那幽香袅袅地飘入我的心脾，浸透了我的整个身体。我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树下，任凭那花香“肆虐”我全身。唐人“晨夕目赏白玉兰，暮年老区乃春时”的诗句说的就是这馥郁的玉兰花香能够留住青春岁月。定睛看那白花开得正盛，花瓣向四方伸展，每一个花瓣都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像极了无瑕的白玉。一朵朵白花挺立着，就像一个个纯洁的少女，优雅，娴静，神采可人，于一尘不染中透露出高贵。“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玉兰的高洁早已植根于屈原的内心。此刻，这洁净的白花在我眼里胜过一切名贵的花，绚烂多彩，艳丽无比。

“梅子，吃饭了。”楼上伙伴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仰头看到伙伴的头还伸在窗外，猜测她不知在那里看我多久了，蓦地我的脸红了，不为别的，就为同伴笑我看玉兰花的痴呆。当同伴的叫声再一次飘来，我一步三回头，离开了那棵我曾经不知道名字的树，心里默想：明天再来看吧，不能扫同伴的兴，同来不同吃。

晚上，同伴打开电视，正播放电视剧《渴望》。这也是令我痴醉的电视剧，刘慧芳的命运究竟会怎样，这个悬念一直吊着我的胃口。但我却没了往日的兴致，任凭同伴唏嘘感叹，始终无动于衷。我的心被那棵玉兰树勾走了，它像我热恋的情人，24小时待在一起都嫌少。带着怏怏的情绪，我无心顾及同伴，早早地上床睡觉了。半夜，我被刷刷的春雨声惊醒了，眼前又浮现出那棵花树，想象着那些花经过春雨的洗礼不知又要鲜亮多少倍，那带着雨珠的花瓣远胜上等的羊脂玉，晶莹润泽，我的心里美滋滋的，伴着期盼我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蹑手蹑脚，穿戴好就径直朝那棵玉兰树而去。当我来到树下时，缕缕袅袅的花香不见了，被打蔫了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我的心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昨天那色如白云宛若仙的玉兰花一夜之间竟泛了黄，变得皱皱巴巴的，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凝滞了，后悔昨天没有尽情地欣赏。后来我才知道，玉兰花花期较短，特别怕雨，经过雨的吹打，花瓣很快就会零落满地。难怪明代朱曰藩在《感辛夷花曲》中感叹“昨日辛夷开，今朝辛夷落”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在奋斗的年龄就要惜时如金，无怨无悔地挥洒辛勤的汗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有辛勤的汗水才能浇灌出幸福之花。

现在，我们这里一到春天玉兰花遍地是，白的、黄的、红的，开得大片大片的。在人们眼里，以前我没见过、不知道名字的高贵的玉兰花已经和月季花没有什么差别了；但在我心里决然不是这样。每当玉兰花盛开的时候，我有时驻足树下，仰头凝望，仔细端详它的花瓣、花蕊，欣赏它典雅清丽的气质；有时远远地凝视，想象着那馥郁的芳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有时摆弄着相机，左咔嚓了右咔嚓，唯恐遗漏了令我魂牵梦萦的美丽。同学有的笑我花痴，路人有的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可是他们哪里懂得我当年错过欣赏玉兰花的后悔之心啊？真是不崴脚不知道崴脚的痛。 （作者单位：昌乐及第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