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摘柿子

“霜降摘柿子，立冬打软枣。霜降不摘柿，硬柿变软柿。” 在我的老家湖南，流行霜降摘柿子和吃柿子。据说，霜降吃柿子，整个冬天都不会感冒和流鼻涕。

我家屋后有两棵高大的柿子树，是曾外祖父栽的。曾外祖父去世后，这两棵柿子树便归外公和他兄弟所有。由于具有上百年的历史，两棵树既粗壮又高大，3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把其中一棵围起来。

两棵柿子树栽在厨房对面、卧房后面的土坡上，一抬头便能看到它们挺拔又伟岸的身影。尤其是每次去厨房吃饭，看着柿子树从光光的枝丫，到苍翠的嫩芽，再到在微风中摇曳又碧绿肥厚的叶子，一切是那样赏心悦目。最吸引人眼球和让人眼馋的，便是柿子熟了，红彤彤挂满树梢的时候。那才叫美、艳、鲜，让人恨不能立马爬上树去摘几个咬一口。

柿子树果结少了，父母担心；结多了，又不省心。每次父母爬到树上摘柿子，我在下面望着都害怕。为确保安全，父母会拿两根粗长的绳子，一头绑在树的主干上，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免得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掉下来。听说，外公有一次就连人带枝掉了下来，差点儿丢了性命。幸好，外公当时急中生智，在下落的瞬间双手往上乱抓，竟抓到另一根粗壮的枝干，那枝干救了他一命。

熟透的柿子容易瘫，一落地便软成了一朵花，却格外甜。每到柿子红了的时候，便有成群的鸟儿飞到上面去吃。小雀仔还好些，柿子损失不了多少。若遇到长尾喜鹊，三四只就够人烦，叽叽喳喳的，啄得柿子一个个往下掉，轰都轰不走。

柿子摘好了，接下来就要放坛子里密封存熟。这个步骤很关键，要选既没有烂又光鲜的柿子，找两个密不透风的坛子，就是农家腌酸菜的那种。挑选坛子也是有讲究和技巧的。用大盆事先装好水，把坛子放里面浸泡，如果水面上有小泡涌出，说明坛子漏气，柿子放下去封坛都会瘫软烂掉。这是母亲通过多年实践得出的经验。

坛子挑好了，便去扯一大把辣蓼草，我们那叫篓辣草。篓辣草不仅具有解毒、健脾、化湿、活血、截疟之功效，还可以治疗疮疡肿痛、暑湿腹泻、肠炎痢疾、小儿疳积、跌打损伤疼痛等症。母亲每年都会在自己做的酒曲里面放一些篓辣草，说能治感冒，酿的酒喝了对身体好。

放柿子下去的时候，需先在坛子底部垫一层篓辣草，把柿子放平，上面再盖一层篓辣草，如此循环到坛口，再用柿叶塞紧坛口，盖上坛盖，便大功告成了。等一个月左右，就能吃到又沙又脆又甜又鲜的柿子。这时，母亲会忙着把它们送给亲戚和左邻右舍。

对那些掉在地上或被打烂了的柿子，母亲会在裂了缝的地方插上芝麻梗，放谷柜里恒温保存，这样过几天就能吃了。虽然这样的柿子软绵绵的，不脆，烂了的地方会变黑，却又滑又甜，剥了皮把里面的瓤吃掉，永远也吃不腻。

每年霜降时，母亲还会买一些苹果和栗子来吃，寓意事事平安吉利。虽然这些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但母亲却深信不疑。这里面不仅包含着母亲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饱含了母亲对我们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