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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教育报杏坛  水乡情 旧是一种情怀 流浪在乡野的冬天  白雪可读(三章) 岁月如歌 初心如磐 向日葵 远去的吆喝声

第7版:杏坛
三十而立    守正创新
杏坛
07
【野人怀土】

水乡情

□ 单光涛

我的家乡是一个古老而祥和的小镇。小镇是西晋政治家、军事家羊祜先祖故里,中华羊氏发祥地,因羊氏之流风而得名。在我的记忆中,上世纪70年代初期的家乡是一幅鲜活生动的“江南水乡图”。

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小镇唯一不缺的就是水。小镇的四周被水环绕,西边、北边是护城河。护城河西面是五六处偌大的水汪,每处水汪的容量不亚于现在的小型水库。

水汪的水清清的。微风拂过,水波荡漾开来,在阳光的辉映下,流动的金光直逼人眼。有的水汪里还长着茂密的芦苇,芦苇窄长的叶子青翠欲滴。人们用它垫箅子,蒸出的馒头格外清香。有的水鸟在芦苇叶上搭窝筑巢,不知疲倦地卖弄着歌喉,“喳喳喳”叫个不停;有时,野鸭忽然从芦苇中窜出,拍打着翅膀掠过水面,划出一道道水痕;白鹭悠闲信步,伸着长脖子啄食鱼虾。

水汪的周边是人们的自留地。夏天有马铃薯、西红柿、茄子、黄瓜、豆角之类,秋天长着白菜、萝卜、辣椒等。由于水源充足,这些蔬菜长势喜人。放学后,我总会与小伙伴们摘下成熟的西红柿、黄瓜,边吃边欣赏水汪的美景,羡慕地看着垂钓者水桶中的鱼儿上下跳动。每处水汪都有天然的水沟做“溢洪道”,即使夏季暴雨如注,水汪依旧安然无恙,没有发生过一次水患。

小镇南面是一条流淌了上千年的大河,河的宽度有150米左右,东面有3条支流汇入。河两边是粗壮的杨柳树,在没有风扇、空调的年代,这里是人们避暑的天堂。浓密茂盛的树叶阻挡了太阳的炙烤,人们尽情地享受着清凉的风和清新的空气。夏季雨后的傍晚,树林里人头攒动,人们提着马蹄灯捉蝉。有的人一晚上能捉到300只左右,既享了乐趣,又饱了口福。

有时,人们会在河中洗澡。轻柔的水流抚摸着肌肤,冲走了劳作之后的疲惫,带走了因贫困而来的焦虑和忧愁。顽皮的孩子们有的平躺在河滩上,在身体上盖上一层厚厚的细沙,只把小脑袋露在外面;有的打水仗,捉鱼虾;有的站在水里,看着成群的鸽子时飞时落,直到太阳落山。

渴了,就找一片格外干净的沙面,在上面挖两个碗口大小的水坑,两个小水坑相连。待把前面水坑的水泼净后,后面的水坑就会渗出清澈的水流,用细沙挡住两个小水坑的空隙,后面小水坑的水就可以喝了。路边烧茶水炉的老人就用这种方法取水,烧开之后,放入粗老的茶叶,茶水格外香甜,一分钱一大碗,喝到肚皮撑圆。

可好景不长,几年后,小镇开始“改林造地”“改河造田”。工地上红旗招展,人流涌动,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可是,“改造”出来的土地,种出的小麦不到一尺高,结出的玉米只有小孩的拳头大小。这些土地后来成了集市和建材加工厂。

改革开放的实行,让镇上人们的“钱袋子”鼓了起来,大家纷纷推倒茅草房,翻盖新房子,许多地方开始建楼、筑路。一时间,河中的细沙成了“香饽饽”。大卡车、拖拉机、小推车齐上阵,人们不分白天、黑夜,疯狂地“撕裂”着大河的躯体。就这样,大自然经过千百年的沧桑变化,留给人类的宝贵资源,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被洗劫一空。河床高度直降近5米,处处是荒草,处处是垃圾,曾经清澈的河水也变成了带着腥味的污水。

河沙的流失直接导致了水位的直线下降,小镇的那些水汪也露出了龟壳般的裂痕,芦苇枯死,水鸟、鱼虾不见了。人们把水汪垫平,在上面盖起了新房子。给了人们美景与凉爽、依靠与安慰、憧憬与希望的水乡,自此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几十年后的今天,“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响彻神州大地,也触动了家乡人尘封已久的心灵,撬开了人们急功近利的围墙,开启了追求美好生活的新征程。干事创业的镇领导带领全镇人民向“脏乱差”宣战,掀开了乡村振兴崭新的一页。

大河底部的荒草、垃圾、污水被清除,河中修建了多个“葫芦岛”,修筑了多处拦河坝;河边的斜面上种植了草皮,河堤上栽植了垂柳和多种绿化苗木;在水面上修筑了木栈桥,安装了色彩鲜艳的景观灯。在河两边修筑了宽阔的柏油路,修建了栋栋楼房。在小镇东部,两条河流交汇处的地段,建造了一座以“羊祜”命名的公园。

常萦绕在梦中的水乡,如今正以崭新的面貌和优美的姿态,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人们面前。白天,河中碧波轻盈,美景耀眼。清澈的水中,野鸭翔集,锦鳞游泳,白鹭点水,莲花摇曳。晚上,彩灯闪烁,点点灯光倒映在水中,片片相连,“疑是银河落九天”。在悠扬的轻音乐声中,人们三三两两,信步休闲。

千年古镇,玲珑水乡,不是江南,胜似江南。如今的小镇已是全省“森林小镇”“齐鲁乡村振兴示范镇”,更是“江北水乡第一镇”。小镇以千年的灵气、悠悠的水韵、清扬的靓姿,凝聚成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鲁中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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