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味道

开学快两个星期了，我准备召开一次初一新生家长见面会。我粗略地算了一下，虽然有一半的学生父母外出打工，但都能让爷爷奶奶或其他亲属来参加。离开会还有３天的时间，唯独王春芳没有报上来，因此，我不知道哪个亲属来参加这次见面会。

下午自习课结束后，我把王春芳叫到办公室，仔细询问她的家庭情况。我这才知道，她的父亲在天津打工，一年中只有春节时才回家一趟。母亲在她７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她和爷爷相依为命，可她的爷爷是一个残疾人，无法来参加家长见面会。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或许我的询问又勾起了她对亲人的思念，或许没有家长参加这次见面会让她感到难堪，她的眼里泛起些许泪花。我摸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把她搂入怀里，心里多了些对她的爱怜。我说：“没关系，以后每次的家长会老师替你参加，好吗？”

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春芳性格开朗，是个争气的孩子，学习刻苦努力，成绩在班级中名列前茅。由于我教的是语文课，就让她担任了语文课代表。由此，我和春芳的接触多了起来。

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后来，发现她每次把语文作业本放到我的办公桌上后，总是磨磨蹭蹭地和我说话，有些不愿离去的样子。

一个周五的下午，寄宿的学生都要回家了，春芳把一摞作业本送到我的办公室后，问了一些学习中的问题。在我和她交流的时候，春芳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我身边靠，她的额头还差点碰到我的脸颊。我看了她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她羞怯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轻轻地嗫嚅道：“老师，没有了。”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我作为班主任，每周一下午要检查女生宿舍的卫生情况。我刚走到宿舍门口，碰到打水回来的春芳。她走到我面前，吞吞吐吐地说：“老师，您……您能帮我洗洗头吗？”我说：“好啊！洗完头，老师还会把你的马尾辫扎成一个漂亮的小辫子呢！”

看得出来，春芳十分享受洗头的过程。宿舍里的女生听说我要给春芳扎辫子，都叽叽喳喳地围过来看。不一会儿，两条别致的小辫子扎好了。在女生们一阵阵的欢呼声中，一种与生俱来的母爱荡漾开来。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幸福的时刻。

一个星期了，春芳还留着我给她扎成小辫子的发型。那次交完作业后，春芳望着我说：“老师，这还是您给我扎的辫子呢！我一直不舍得动呢！”

我感到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春芳说：“我觉得，老师给我扎的辫子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特别的味道？”我一头雾水。

新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在迎接新年元旦的主题班会上，我要求每名学生说一句话、表达一个祝福心愿或表演一个文艺节目。主题班会气氛特别活跃。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有些疑惑：春芳平常那么开朗，这会儿怎么不积极了？我不时地看看她，她也看到了我的眼神，只是朝我笑笑。

全班４５名学生，春芳是最后一个发言的。我站在学生们中间，看到她缓缓地从教室的一边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老师，我能抱一抱您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张开双臂。

春芳紧紧地搂着我，有些害羞地趴在我的肩头说：“老师，您第一次把我搂在怀里的那一刻，还有您给我编的辫子，都散发着妈妈那久违的味道。它是那么温馨，那么温暖，那么亲切。”

我再一次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眼里泛起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