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买豆腐说起
“双减”和买豆腐,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扯在一起?
别急,如果把买豆腐和“70后”的我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捆绑起来,那它们就产生了绕不开的联系。
今天的午饭,我家吃的是白菜排骨炖豆腐。排骨、白菜都是新鲜的,唯独豆腐,吃起来有点酸。这也不奇怪,豆腐放了一周,我才想起来吃。扔了吧,浪费;吃了吧,的确没有刚买来的鲜嫩。
餐桌上,两个“70后”吃着浸润着排骨香味的酸豆腐,倒是百般感慨:“虽然不新鲜,却是小时候的味道。”
小时候,家里买一块书本大小的豆腐,舍不得一次吃完,总是切成3块,先吃一小块,其余的隔两天再吃一顿。当时也没有冰箱,吃到第三次的时候,豆腐都带着酸头儿。可是,谁也不在乎,还吃得满口香。那时年龄小,记不清豆腐多少钱一斤,只知道豆腐很难买。就是有钱也不能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20世纪80年代初,社会上物资匮乏,买布、买鸡蛋、买粮食都要票。买豆腐虽然不要票,但是卖豆腐的少。而且,一天当中,只有一大早才在街头卖一次。想吃豆腐,要早早地站在街头等着,还得排队;去晚了,豆腐就卖完了。
小时候,我和妹妹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买豆腐的活儿就落在我们身上。那时,我刚上一年级,妹妹比我小两岁,还没上学。印象深刻的是每年寒冬,天还没亮,我就拿着个小铝盆从家出门了,得一路小跑,身上才不会感到冷。身上穿着棉衣,手却裸露在外面,冻得伸不开指头,皮都皱皱着。呼哧呼哧跑上七八百米,大约一站路的距离,才到街头。有时候,我去得早,能排第一。我就伸着鹅一样长的脖子,往卖豆腐的人来的方向望,听见“梆梆”的敲梆子声,心里乐开了花。
“来两毛钱的。”我一张嘴,就哈出一团热气。我更喜欢看那个卖豆腐的人把盖着豆腐的布一掀,一团蒸气就在一个圆圆的竹匾子里袅袅升起来,带着豆腐的香味扑面而来,我那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一下子就被熏亮了。那肥嘟嘟的豆腐,颤颤悠悠地滚进我的小铝盆里。我就像小丫鬟领到赏钱,抱着小铝盆拼命往家跑,好让奶奶吃上热乎乎的豆腐。
奇怪的是,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吃过新鲜的豆腐,吃的都是带酸头儿的。还有,我去买豆腐,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有时候去了,街上空无一人,无论我怎么伸长脖子,都盼不来。不知道是我去得太早,还是卖豆腐的人已经走了。这样落空几次后,这个重任就落在妹妹身上。别看她年龄小,却一次也没“失误”过。
爷爷为了奖励妹妹,就从热乎乎的豆腐上掰下一角,塞进妹妹的小嘴里。妹妹的小嘴就吧唧吧唧地嚼起来,嘴角溢出豆腐乳白色的汁液。看得我直流口水。
对于我们“70后”来说,买豆腐、刷碗、扫地、洗衣服,都是自己来。当时,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步行两公里,走上40分钟,到马路南头买油条,一样得排队。现在想想,劳动就是财富。
叶圣陶说,生活即教育。他于20世纪20年代创办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学生在家里本来就会劳动,不能因为来校学习就忘了怎么劳动。”同样,现在的孩子缺乏的就是吃苦的经历,不是孩子不行,而是家长舍不得。或者,现在生活好了,家长认为没有必要,所以剥夺了孩子劳动的权利。
“双减”的意义之一,就是让孩子在学好习之外,获得更多实践的教育。劳动教育尤为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