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文系学写作(上)
1963年8月中下旬,得知我考入曲阜师院中文系,教我们高三语文的许德成老师对我说:“来(临清)二中之前,我曾在曲师中文系工作过一段时间。曲师不是什么名校,但中文系系风很正,教风严谨,学风踏实。特别是从系领导到教师再到学生,普遍重视写作,形成一种温煦怡人的写作之风。写作是中文系的强项。写作能力是中文系毕业生立足岗位、服务社会最具优势的专业能力。你在那里踏踏实实、坚持不懈地学几年,对你的写作乃至将来的工作会有很大帮助。”
在写风送暖、文气盈盈的环境中,我应如何安排自己的学习,又应如何学习写作?想到开学初系主任对我们提出的“全面发展”和“自觉锻炼写作能力”的要求,联想到有的缺少写作体验的语文教师指导学生写作“隔靴搔痒”的窘境,我提醒自己:在注意修身和不影响其他课程学习的前提下,我要在学习写作上多下些功夫,在中学语文课本涉及的各主要文体的写作方面取得直接经验,将来指导学生写作时,做到系领导所要求的,“既能讲给学生听,必要时也能现身说法写给学生看。”
为了实现这一愿望,我要求自己:课内、课外,读写兼顾;阅读、写作,有机结合。课内学扎实,课外求拓展。
课内学扎实
写作课和其他课程一样,课内学习是基础。为了在“基础”环节学得扎实些,我的做法如下。
用心品读教材,读中学写。作为写作课辅助教材的“现当代阅读文选”,除鲁迅、茅盾、夏衍、朱自清、叶圣陶等人的文学经典和毛泽东主席的政论宏文之外,多数是老师们从报刊书籍中精挑细选的既反映现实生活和时代精神,又有高度艺术性的佳构力作。对这些读可含英咀华、写有方向路标的美文,我不是看过便了,而是用心品读,既汲取其思想精华,又努力寻找作者最用力之笔,或对自己写作最有启发之处,从读中学写。比如,杨朔的《雪浪花》和何为的《第二次考试》都是脍炙人口、过目难忘的散文精品,但在表达上又各有巧妙——《雪浪花》得益于作者诗情画意的描绘;《第二次考试》取胜于作品故事情节的精巧。如果再联系到作品中的人物和事件,便知作者的着墨实与各自叙写的内容密切关联,作者的艺术之笔是其所写内容的“标配”,堪称形式服从于和服务于内容的范例。再如,通讯名篇《红桃是怎么开的》为什么能把纺织工人赵梦桃写得那么真切动人?答案在作者的采访过程中。魏钢焰要采访赵梦桃时,赵正因病住院。为了采访的需要,作者也住进了医院。他和赵梦桃有时闲聊,有时我问你答。赵梦桃累了,作者就独坐一边。就这样,经过20多天看似聊天实为刨根问底的细致探访,作者一步步了解到赵梦桃特殊的经历、性格、思想及彼此间的因果关系,进而用饱含感情的笔触展现出优秀纺织工人赵梦桃舍己利人(11次与工友换车)、团结小组、共创佳绩的感人事迹。可见,作者采访功夫之深,是其笔下人物之真的关键。
每篇文章都经过这样一番“品读”和“寻找”,统过一遍,则全书的样貌及给予自己写作上的启示便基本“在我心中”了。
重视老师对我作文的批改,有错必纠。执教我们写作课的四位老师(一位主讲,三位助教),能诗擅文,指导写作得心应手,又有很强的责任心。对写作课,老师们既有总的教学要求和达成措施,使我们的写作训练循序进行,逐步提升,又不放过我们习作中的各种具体问题,对学生的习作总是篇篇过目,仔细批改。老师们说过,对我们这些未来的语文教师而言,表达上的任何小错,如果不指出并加以改正,将来出现在课堂上,都是不能容忍的大错。所以每次作文本发下来,我都是一字一句地看(批改),仔仔细细地找(原因),认认真真地改(差错)。对我习作中出现的局部性问题,如表意不确、衔接不畅等,我立即在作文本上改正。对涉面较大的问题,我则找出产生问题的具体原因,下力解决。例如,对我书(文)评类习作的批语中,老师曾指出有的地方“论述显得单调,缺乏说服力”。论说文“缺乏说服力”,这可是硬伤!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回读习作便知,主要是自己对所评作品研读不深入,对其成败得失的指证不够明确、具体,导致论据空疏,论证无力,论断缺乏说服力。后来,我每写书(文)评,必对所评作品深研细读,达到抽丝剥茧、剥骨见髓的程度,然后再立题评说。如此写出的评论果然进步明显。如对某作家的短篇小说《父子》的评论,就受到主讲王锡昌老师的鼓励。他在我习作后面的批语中肯定“立论明确,论据确凿,而且正反论证,很有说服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