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生日

今年，母亲60岁了。母亲生日那天，妹妹们都在外地，我决定中午陪母亲和父亲去本地一家稍有特色的饭店简单庆祝一下。

点菜的时候，一向在家里喜欢帮母亲张罗的父亲想上前去，我赶忙拦住了：“爸，今天是妈的生日，让她自己点吧！”于是，我陪着母亲走到点菜区。母亲四处张望，竟然不知道应该给自己点些什么。记忆中，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张罗一桌子的菜，吃饭的时候总会说：“这个是女儿喜欢吃的，这个是女婿喜欢吃的，这个是外孙女喜欢吃的……”唯独忘却了她自己。在我的提醒下，母亲才缓慢地点了几个家常菜，还不停地问价格。“妈，别管价格了，点自己喜欢吃的，花不了几个钱的。再说，今天是您的生日，我请您。”“这不行，前几天你才请了一顿，还给我买了衣服。你还要还房贷的，日子过得也紧张，妈怎么能再让你花钱呢？你爸有钱，让他请。”唉，母亲总是事事处处为女儿们着想，年轻的时候为着一大家子的吃穿舍不得，年老了怕拖累女儿们还是舍不得。我强忍着眼泪，笑着说：“好、好，今天是您生日，都听您的，您高兴就好。”

吃过饭，让父亲回家休息，我陪着母亲去旁边的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那天的电影院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我拉着母亲的手，像小时候她拉着我一样，絮叨着给她讲故事情节。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母亲的手是那么粗糙，自己竟然这么多年没有仔细地去抚摸过。就是这双曾经光滑细嫩的手，为小时候的我们做可口的饭菜、缝制衣服、做各种繁重的家务，由于长年累月的劳作，现在变得粗糙且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想起母亲的辛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落泪再惹得母亲伤感，我连忙将思绪拉回电影上来，继续陪着母亲边聊边看。一直到电影散场，母亲还意犹未尽地说：“现在多好啊，原来那个时候看电影得跑好远的路呢，还得站着看。现在，家里倒是有电视了，啥也能看到了，可是跟电影院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妈，喜欢看，等有时间我再陪您来。”看到这么小小的付出，竟然让母亲高兴得如孩子一般，我忽然有些自豪起来，就想着以后的日子里能多做些让母亲开心的事。

看完电影，我挽着母亲的胳膊，陪着母亲逛街。在阳光的照耀下，我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母亲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刀子，在母亲的脸庞上刻满了皱纹，甚至都长出了老年斑。不知不觉中，我们长大了，母亲却老了！我感慨着，鼻子一酸，不敢再去直视，就这样和母亲并排着往前走，但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从前：那个时候，父亲在外赚钱养家，母亲就下地劳作。农闲的日子里，村里的妇女们通常会三五成群地打牌、串门、唠嗑，而母亲似乎不喜欢这些，总是在家变着花样为我们做些可口的饭菜；去集上买些好看的布料，为一家老小做些当下流行的衣服；把房前屋后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再养些花花草草，让院子里开满了花儿，布满了芬芳。记忆中，我每次放学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嗅到了家和母亲的味道，觉得有母亲的日子是最幸福的！

继续陪着母亲往前走，低声细语地和母亲聊着，像她小时候对待我们一样。记忆中，母亲似乎没怎么大声说过话，不管是对祖母、祖父、父亲还是我们。那时候，父亲工作压力大，一家老少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他又是个特别要强的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我们，总是会感到美中不足，着急了就会呵斥我们，甚至还想动手。每当这时，母亲总是站出来维护；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将他的怒火转向母亲，责怪母亲不会教育只会袒护孩子，母亲总是不再言语，由着父亲把火发完。然而，私底下，母亲又会偷偷地对我们说：“别怪你们的爸爸，他在外面是多么的不容易，当父母的总是望女成凤的，所以你们要体谅他的心情和难处。”这个时候，我们哪还会责怪父亲呢，只是想着去心疼母亲的，她总是想着来安慰和照顾着我们的情绪，可谁又去体恤爱护她呢？那个时候，心里总是会升起一些愿望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将来有一份好的收入，让母亲能够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一瞬间思绪万千，竟无从表达我此刻的心情，突然就想起了一篇文章《娘在，家在》里面的一段话：“生活中只要是有娘的人，大家都一样，这便是生活的幸福。纵是岁月改变了容貌，枯守着不变的依然是那份对母亲的深深眷恋。家和娘就是这样，深深地镌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西下的夕阳拉长了我和母亲的身影，我好想就这样陪着母亲一直幸福地走下去，过好以后有母亲陪伴的每一天、母亲的每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