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年味儿
进入腊月,年味儿越发浓了。
喝了腊八粥,就算年的开头了。此后的每一天都会按习俗节拍走下去。
每每回忆起过去,总觉得过去的年味儿更浓,因为那时缺衣少食,精神生活也匮乏,盼望过年的欲望会异常强烈。
备年货
吃在中国,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即使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中国人也会用简单的食材做出五花八门、五彩缤纷的美食来。穷惯了的母亲们似乎更有这个天分,总会想法子做出点美食来满足孩子的口腹之欲。
过年了,无论穷富,即使借钱,也要买点过年的食品,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过大年。
小年过后,要开始蒸炸年货。蒸主要是蒸馍馍、蒸发团,炸主要是炸鱼和炸年糕,家庭经济条件好的还会炸肉。
蒸馍馍是每家必须做的,只是蒸馍馍用的面粉可能不同,上等的用小麦粉的白面,中等的用白面和玉米面掺和的杂面,下等的就是地瓜面掺一点儿白面做成的窝窝头了。虽然口感大不相同,毕竟有个馍吃就很满足了。当小村庄里飘出馍馍的香味时,大家都辨得清谁家蒸出了什么面的馍。
另外一种美食就是蒸发团,把黏米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发酵一下,就可以蒸成发团,寓意“年年发”。
炸糕用的是纯黏米面。把米面揉捏得软硬适中后,做成孩子喜欢的形状,放到油锅里慢慢炸到金黄。等炸糕不再冒水泡时捞出,稍凉一下,我们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真香!谷香中透着油香,油香中浸着谷香。炸糕,谐音“高”,年年高!
炸鱼的味道就不说了。把裹了面糊糊的鱼炸到焦黄,不知道让多少“猫”馋得只会吸气。那时,谁家先炸鱼,我们会跑到谁家门口玩,就着鱼味吃几个煎饼一点儿也不稀奇。
穿新衣
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年代,没有什么比换新鞋、穿新衣、戴新帽更让人兴奋的了。
在那个年代,男孩有双黄球鞋就很奢侈了。从年头到年尾,一双球鞋穿得只剩下底。到了年末,露着脚丫子或者赤着脚那是常事。邻居于家,兄弟五人,家徒四壁。到了隆冬,弟兄5个只好把脚丫子伸进烧过的柴草灰里取暖。
我家境况好点,没受那个罪,母亲给我做了双棉鞋。但没过多久,鞋子被我踢破露出了棉花,鞋带没了,袜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整天“驱踏驱踏”地满村跑。
新衣一般是母亲买了布自己裁剪缝制。白天忙年的母亲只好晚上在荧光点点的煤油灯下做针线活。起初,我对母亲缝制的衣服很是满意,针脚细密,肥硕得体,适合玩闹。到了七八岁时,我觉得用缝纫机做的衣服更洋气,就强烈要求母亲不再缝制衣服。
母亲就带我到几里外的一个小铺子去做新衣服。做衣服的姑姑给我量好尺寸,就把布料放在铺子里。姑姑告诉我们,过几天才可以来取衣服,我心满意足地回家了。在家待了两天,我总觉得有个心事,就跑到姑姑的缝纫铺,问她衣服做好没有。得知还没轮到自己时,我只好失望地回家。以后,我天天去看望我的新衣服,姑姑只好先给我做。这下,我可乐坏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去姑姑家试新衣。一穿上去,就是过年的感觉。可惜,衣服很快被姑姑剥下来叠好,让我带回家。因为新衣服只有大年初一才可以穿。离过年还有好几天,我是天天眼巴巴地瞅着新衣,摸着新衣。在等待的日子里,我还是穿着一件露出棉花的棉袄在冰天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拜大年
年夜饭后,天还没亮,伙伴们就开始串门拜年了。
大年夜,家家户户明灯点蜡,大门敞开。我们挨家挨户拜年去。
每进一家,我们并不着急拜年,先在地上摸那些没有爆炸的鞭炮,留待我们改造后燃放。
大年初一,老少爷们开始在本村走家串户拜年,因为初二就要走亲访友了,一直走到正月十五为止。小孩子早拜完年了,就忙着显摆谁拜年的收获多,得了多少颗糖块,收了几把花生。
初二走姥姥家,回来后,家里就摆上筵席,相互请客。招待亲友邻居的饭菜都是倾尽家底,唯恐被人笑话,尽管自己舍不得吃,也是要摆上桌的。请的客人主要是本家兄弟以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借此聚会也算给大伙儿拜了年。
正月里也有娱乐生活,如果年景好,村里还会唱戏、舞狮子、耍龙灯,那就是我们农村人一年的精神盛宴。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斗转星移,时代变迁,一切与时俱进了,但是可供回忆的年味儿似乎越发淡了,因为,现在“天天十五月月年”了嘛!
(作者单位:五莲县街头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