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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版:杏坛
三十而立    守正创新
杏坛
08
【非常故事】

课桌上的童年时光

□ 艾科

儿时为了帮助母亲照顾弟弟,直到我9岁那年,身为民办教师的父亲才利用手中的“特权”让我插班上学。在村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乌泱泱的全是衣衫褴褛的孩子。大家以排为组,趴在两端用砖垒起的长条木板上学习,坐的皆是自带的小木凳。彼时不知已经开学多久,我坐在第一排拐角处,一头雾水地听着大家“背天书”:“人口手上中下大小多少日月水火……”两天之后,我糊里糊涂地“辍学”回家,对那种表面粗糙的木板课桌毫无留恋之情。

翌年秋天,我像别的孩子一样带着小板凳正式入学读书,每天趴在包浆的长条木板上听课、背书、写字、玩耍,渐渐对简陋的木板课桌产生了情谊。那时,一、二年级的课桌都是学校提供的长条木板,只有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才使用长方形的桌子当作课桌。我每次路过高年级教室门口时,都会羡慕师哥、师姐可以趴在名副其实的课桌上听课,并期盼自己早点升入三年级,真正开启课桌之旅。

两年的等待即将如愿,在三年级开学前的某一天,父亲问我想和村里哪个同样升入三年级的伙伴同桌。我不明所以,父亲说,想好了和谁同桌,就要提前和人家商量开学后两家谁带课桌谁带板凳。彼时我才知道,原来高年级学生使用的桌椅皆是学生自筹而来。我家生活窘迫,只有长条木凳,于是我询问了全村好几个升入三年级的伙伴,最终选择与一名叫魏军的男孩同桌——他家有课桌。

开学那天,我搬着长条木凳去学校,魏军的父母将他家那张破败不堪的桌子抬到教室。我和魏军坐在第二排。虽然那张桌子破旧,但是两个抽屉尚在,于是我把自己的文具与课本全都放进了属于我的那个抽屉里,感觉颇有安全感。和魏军同桌时间久了难免发生摩擦,每次唇枪舌剑之际,他都会用“下学期不和你同桌了”威胁我,这话犹如千军万马,让我瞬间偃旗息鼓。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木凳好找、课桌难求,家中拥有课桌的学生大都趾高气扬,他们不怕没有同桌,故而英雄气短的我,面对此境只能忍气吞声。

升入四年级的时候,我依然凭借家中那个长条木凳,和一名叫刘凤军的男生“搭帮结对”成为同桌。刘凤军家境优渥,从他家搬来的课桌,是一张表层刷有枣红油漆、桌面下配有三个带锁抽屉的写字台。我们的课桌是全班最新、最时髦的,我常常以此为傲。

一天,我突发奇想地效仿鲁迅,偷偷在课桌的右下角用铅笔刀刻了一个小小的“早”字,以此激励自己好好学习。孰知,此举令刘凤军怒火中烧,他哭着非要让我把那个“早”字抹掉,并把桌面恢复如初。见我没有回天之术,他便同我厮打起来。

当天傍晚,我放学到家不久,刘凤军的母亲就过来兴师问罪。她指着宝贝儿子的眼角向我的父母慷慨陈词:“你们看,俺孩子的眼角都被你家孩子打紫了!”父亲将我叫至跟前问明缘由后,正要对我进行一通“武力”教育,竟被刘凤军的母亲拦住了:“算了,都是孩子,手上没有轻重,批评一下就行了,以后可不能打架了!”对方并未追究我的“刻字之过”,于是我与刘凤军握手言和,做了整整一年同桌。

五年级的时候,我和“打遍全校无敌手”的盛金成为同桌。20世纪八九十年代,五年级是乡村小学教育的最后一年。作为学校里的“大哥大”,毕业班的学生不再对课桌的新旧样式有所奢求,何况盛金家的课桌早已摇摇欲坠,实在不足以拿来逞工炫巧。倒是坐在我们后排的盛永跃的课桌令人眼前一亮,那是一张新人拜堂用过的“天地桌”。因为该桌严丝合缝、抽屉带锁而且又在最后一排,所以我们常把从地里偷来的瓜果李桃藏于其内,课间再与大家一起大快朵颐。“天地桌”一度成为我们藏匿“美食”和童年秘密的“保险柜”。

光阴似箭,几经修缮的乡村小学如今旧貌换新颜。昔日的小学同学虽然早已散落天涯,甚至不知所踪,但那些课桌上的童年往事依旧历历在目,且时时温暖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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