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梧桐花开时

春末夏初，正是梧桐花开得最绚烂的时分。每及此时，我都会禁不住忆起少儿时代故乡的梧桐花。

少儿时代，我家院里栽植繁衍了数棵梧桐树。梧桐树长得快、长得猛，没几年的工夫就卓然挺立，尤其是到了花开季节，更是诱人眼目。

20世纪70年代，老屋院子的西北角有一棵老梧桐树，我记事时，它已经挺拔参天了。每到春末夏初梧桐花开时节，满院飘荡着浓郁的花香，成为小院一道亮丽的风景。

梧桐花开时节，我常常注目梧桐花，看花朵微微张开闭合，品花朵缕缕馨香飘逸。我为表达喜爱之情，还不时地去搂抱一下梧桐树干。

父亲说，梧桐树好栽易活，成材也快，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卖钱用。父亲说的这句话，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后来，我上了初级中学，学费、生活费等开销逐渐加大，家里很少有挣钱的门路，只好忍痛将梧桐树伐掉。

伐树的那天早晨，我难过得没吃早饭就去了学校。中午回家，看见高大的梧桐树横躺在院子里。当时正逢梧桐花开时节，树倒下了，花落满了小院。我捡起地上的梧桐花，吻了又吻，仿佛感到它在落泪……

我继续自己的学业，梧桐树却没了。我走到梧桐树墩处，抚摸着它的截面，细数着一道道年轮，心隐隐作痛。梧桐树没了，小院也显得孤独寂寥起来。

父亲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夜里嘱咐我说：“没事的，梧桐树很快就会发出新芽，只要勤浇水施肥，用不了几年又会长大。”我信了父亲的话，暗暗地期待着。果不其然，过了一段时间，树墩边就萌出了新芽，细细的主干，嫩嫩的叶子，就像我少儿时代柔弱的身子。

我天天盼望着它长大，盼望着不久的将来它再次花开灿然、满院飘香。当树干高出西院墙时，一场暴雨袭来，西院墙坍塌了，梧桐树被砸断。父亲为此难过了数天，我的心也好痛、好痛。

不知为啥，自此之后，梧桐树再也没有萌发，大概是伤了元气吧，抑或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我是无法知道的。

就在我对梧桐树失望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对我说：“老屋的后面萌发出数棵梧桐树芽。”我问父亲：“梧桐树的灵魂会游走吗？它怎么会转到屋后去了呢？”父亲说：“梧桐树种子随风飘落到了此处，条件适宜就会萌发。”

几年后，我因读书求学远离了故乡。偶尔回到老屋，屋后的梧桐树长得挺拔参天，每年春末夏初之时，梧桐花又开得灿然起来。我好兴奋，又好难过，因为这时父亲的背佝偻起来——父亲苍老了！

11年前暮春的一天，梧桐花飘落得也早，父亲因病溘然离开了我们。这是我们永远的痛。如今，我有了稳定的工作与收入，儿女们也都长大成才。闲来无事，我总想回老屋看看。

又是梧桐花开时节，一阵微风掠过，梧桐花翩然落下，携带着它浓郁的清香。哦，它飘落了我少儿时的梦，却为我今天的梦插上了翅膀……

（作者单位：平度市西关中学唐田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