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头米赛蚌珠圆
每当西风渐起、秋意将浓时,我的记忆深处便会浮现出一种水生植物——芡实。50年前,我插队江南水乡的时候,经常在池塘河汊里看到新鲜的芡实。
最近,偶读清人郑板桥《咏鸡头米》诗:“一塘蒲过一塘莲,荇叶菱丝满稻田。最是江南秋八月,鸡头米赛蚌珠圆。”更是勾起了曾经与芡实不解之缘的回忆。芡实俗称鸡头米。
当年秋夜,在老屋边的晒场上,我喜欢独自一人慢慢地喝酒,下酒菜总少不了“河中之物”鸡头米。我边吃边望着深邃而遥远的天幕上缀满的无数星星,白天的劳作之累,便会随着夜色的深沉一扫而光。入秋,乡民有用芡实进补的习惯。当时,我以为是乡村物质匮乏之故,只能用芡实来填充肚子。其实,错矣!芡实乃秋令进补之佳品。后来,有段时间我在乡村学医,研读古医书的时候知道,身价不贵的芡实实则是健脾益胃的营养佳品。《神农本草经》将芡实列为补中上品,认为它能“益精气,令耳目聪明”。 《本草纲目》云:“芡实固精气,明耳目。”《本草从新》谓:“鸡头米,能补脾固肾,助气涩精。”《滇南本草》载:芡实能“止渴益肾。治小便不禁、遗精、白浊、带下”。在乡下的10年间,每当秋风飒爽时,有“水丸玉弹”美誉的芡实会让我馋涎不止,因为它“补而不峻”“防燥不腻”,秋令服用正当时。
宋代大文豪苏东坡,老年仍身健体壮,面色红润,才思敏捷,得益于其诸多养生方法,有《东坡养生集》为证。东坡养生之道中有一条,就是吃芡实。不过,吃法颇为奇异:时不时取煮熟的芡实1粒,放入口中,缓缓含嚼,直至津液满口,再鼓漱几遍,徐徐咽下。他每天用此法吃芡实10~30粒,坚持不懈。苏东坡还极喜爱吃用芡实煮成的“鸡头粥”,并称之“粥既快养,粥后一觉,妙不可言也”。
如今,又到了“鸡头米赛蚌珠圆”的日子。有时,我仰望月明如镜的夜空,就会想:那越来越城市化的江南乡村,还有没有纵横交错的河流?还有没有“花萼似鸡嘴”的芡实?这种莫名的牵挂,不知是否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