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的父爱

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小区娱乐场的躺椅上，一个孩子欢快的尖叫声传进了我的耳朵。一个父亲和他年幼的儿子正在空地上相互追逐。父亲追上了自己的儿子，将他高高地举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让他骑在了自己肩上，转身朝远处走去。

同在一个小区里居住，我了解这位父亲，他是个当过兵的人，转业到钢厂工作，难得周末与儿子欢聚。孩子平常都是由他爷爷照管，我与小孩子的爷爷同在这个娱乐场上或坐或站聊过几次天。望着这位父亲远去的背影，我在想：这个有着“坚硬”经历、“坚硬”工作的男人，看起来竟是如此绵软。当然也猜得出来，在家里，他定是一个面带笑容、话语亲切的父亲。父亲大多是这样的吧！

他与孩子的亲密举止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我读高中时，有一位十分要好的同学。我经常去他家玩，玩得很恣肆。但只要他的父亲一回家，我就自觉地收敛了。他的父亲是一位法官，不苟言笑。我打心底十分怕他，从不敢正眼相看。然而，有一天，这种感觉被彻底改变了。那是刚放寒假的时候，我们正玩着，他下班了，我还没离开。他执意让我留宿，并让我给父亲打电话说明安排。吃过晚饭，我们三人坐在一起聊学习、聊生活、聊案例，同学的父亲总能在糟糕透顶的情况下给出扭转乾坤的建议，从而改变案例中人物的命运。当聊到我的几篇习作在校报发表后，他当即认我做干儿子，我欣然应允，叫他干爹。当晚聊天到深夜，很是快乐。

从此，我知道了，法官跟我所见到的其他父亲一样，在那冷峻的面庞下面，其实藏着一颗慈爱的心，那是做父亲的绵软之处。

提起父亲，总觉得是个硬邦邦的词，抑或是沉默寡言的形象，因为他们总是隐忍，总是让你惧怕，让你觉得难以接近。然而，回味父爱的过程才是再次感受父爱的过程，是深入理解父爱的过程，更是重新认知父爱的过程。

记得八岁那年，我的父亲教我骑自行车。我叫他扶着别放手，但他却说是应该放手的时候了。结果，我摔得两个膝盖破了皮，渗出了血。当时，我生气极了，爬上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骑着跑出很远。他只是跟在我后边，一边跑一边微笑。上大学时，出身农家的我用读书来消解难熬的孤独，书是不挑人的，它一视同仁地对待每一个打开它的人，就像父爱。父爱的表达总是很隐忍和软绵，只能从回味中察觉。我知道，贫穷只能让我生活得更艰难些，但它却不能剥夺爱的权利。我感谢父亲绵软的爱。

父爱绵软，那绵软又何尝不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