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秋炊烟是故乡
今年7月,全国疫情因为国外的德尔塔变异毒株再次反扑,人们本来可以尽情地享受“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在朋友圈秀恩爱或者秀感情,看立秋草木结果孕子,听“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古时立秋,人们喜欢观赏梧桐,“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梧桐似乎也在故乡应声落下一些叶子,以寓报秋之意。我的故乡记忆不仅是梧桐,还有一年里最后一个西瓜被吃完,“啃秋”后才感觉秋天到来。迎秋的炊烟生处是故乡,袅袅炊烟让人怀想,真想停留。只是,到故乡抱起亲戚们的孩子,乡思很快遗忘。
儿子发来某篇微信公众号的推文《野火饭,秋天的仪式感》。他也想在乡下老家搞个“野火饭”。乡下老家确实有做“野火饭”的传统。
几年前,儿子不知道何为野火饭。我“忆苦思甜”道:“小时候,家里穷得没啥可吃的,但一到立秋前后,父母都会在家里故意留点食材,让我和小伙伴‘偷’出去烧一顿野火饭解馋。小伙伴们按照分工,各自从家里拿一些工具和食材,到田间地头挖坑捡碎砖,搭起小灶,捡柴火摘蚕豆。一切准备就绪,已学会做饭的我大显身手。先将蚕豆炒至半熟,在沟里清洗米煮饭,放进一些小肉块,盖上盖子,引燃茅草,火借风势将干柴烧得噼啪作响,没多久,饭就开了。再把蚕豆倒入锅中搅拌,慢慢抽离大火,留炭火焖饭。小伙伴们早已排队围坐在灶头四周,垂涎欲滴,眼巴巴地等着我给他们盛饭。如今,58岁的我仍然是大家心中最美的厨师。”
如此绘声绘色的描述,使儿子兴趣盎然。周末,我们为躲避疫情,开车来到乡下老家。如今的庭院宅门,粉墙黛瓦,亭台楼阁,假山奇石,似乎是苏州的园林。庭院之外才是儿时的故乡田园风光。
顾不了那么多,我这个老太婆赶在午饭之前撸起袖子,挖地置灶,熟练地烧起野火饭。儿子也来凑这闻所未闻的野火饭的热闹。虽然炊烟四起,但香味扑鼻。儿子帮忙捡柴添火,怡然自乐。露天吃饭时,我和儿子摇着大蒲扇,还拿出手持式风扇,好不惬意。
儿子独自开车回城市,我留下,与他挥手告别。诗人海子曾无数次寻找都市与乡村的契合点。对海子来说,或许故乡才是他精神的原乡。人和故乡是一种以血为盟的隐秘契约,人心由故乡的血乳滋养,故乡是人血液的归宿。而只有不停溯游过时间某个节点立秋,回老家吃顿饭,才能抵达真正的故乡。我这个“60后”的老人想着、看着,绝尘的车后那袅袅的炊烟是我挥之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