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窗花红
“过大年,剪窗花,窗花就是我的家;过家家,吹喇叭,腊月家家贴窗花……”在春节,我最热衷做的事就是贴窗花。当一张张千姿百态的红窗花“绽放”在千家万户的窗棂上,喜庆的年味便愈加浓郁了。
喜欢窗花,是受母亲的影响。母亲心灵手巧,有一手娴熟的剪纸好手艺,街坊邻里总会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上门向她学剪窗花迎新年。这时,母亲就算再忙,也乐意耐心地教她们。大家坐在暖暖的火炕上倚着窗,操起小剪,一边叽叽喳喳欢笑着、议论着,一边认真地学着母亲的样子剪弄着,比唱戏还热闹。那影影绰绰的各种身影成为新年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母亲剪纸时神情十分专注,只见她不急不慢,拿起剪刀,在一张大红纸上“咔嚓咔嚓”几回合,一张张或夸张、或神似的作品便跃然纸上:有时是一个活灵活现的生肖动物,有时是一位形神兼备的神话人物,有时是一处精细古朴的名胜古迹……内容上多以喜庆、吉祥为主调,兼有避邪镇怪的内容。她剪出来的每朵窗花,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呈现出一个斑斓的七彩世界,那精致的线条、古雅的造型简直能以假乱真,让观赏的人目不转睛,惊叹连连。
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我也对剪窗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母亲说:“剪窗花,关键在于心里有。只要心里有了花,便有了明媚的春天,即使是在寒冬腊月,也不会感到寒冷。”在母亲手把手的教导下,我能抄起剪刀灵动地在纸上游走,剪出一些简单的图案,如一朵小花、一条金鱼或者一只蝴蝶。
等我再长大一点儿,母亲就找来报纸裁成比窗花稍大的四方形,把刻样与报纸叠放在一起,用清水打湿,然后用煤油灯上袅袅的黑烟来“熏影子”。那轻轻的黑烟如同变戏法一样一点点地填补空白之处。等到刻样和报纸背面完全被熏黑,去掉剪纸的刻样,一个完整的窗花图案就会清晰地显现出来。我就照着这个图形镂空裁剪,花剪翻飞间,红红的碎纸片纷纷飘落,如同变魔术似的,一张张漂亮的窗花就诞生了。我也因此更加迷上了剪窗花。
腊月三十那天,母亲带领我们先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然后贴上一张张妙趣横生的窗花,如“红梅闹春”“年年有鱼”“鲤鱼跳龙门”“龙凤呈祥”“喜鹊登枝”,再配以红春联、红灯笼、大“福”字,家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把简陋的农家小院辉映得通红透亮、生动多姿、年味儿十足,为我们带来喜庆的欢乐和美的享受。
贴一次窗花,过一次年。年年贴几张大红喜庆的窗花在自家窗上,春节也变得越来越有滋有味。我担心以后剪窗花这门手艺失传,便在女儿6岁的时候,专门教她拿起剪刀学习剪纸。女儿非常高兴,一双灵巧的小手在纸板上忙碌着,同时,唱起欢快的歌谣:“小剪刀,嚓嚓嚓,我和妈妈剪窗花。剪串瓜,大车拉,剪串豆,猴儿抓,剪来鲤鱼跳龙门,剪来鸭儿钓鱼虾,剪朵棉花竹篮装,剪穗玉米像娃娃。”每到春节,女儿新剪的那些窗花是非得贴一两张不可的,否则,她的小嘴就要撇成一把小剪刀了。
“咱那个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过年时,窗花“开”在家家户户的窗棂上,像一团温暖的火焰,和谐悦目,透着吉祥,透着如意。随着时代的发展,窗花不仅成为一种年俗,而且逐渐成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收藏艺术品。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贴窗花了,可我依然喜欢在玻璃窗上贴些窗花,迎接新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