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中忆流年

已经过了好几个没有鞭炮声的年了。说实话，由于睡眠质量不好，我当时是非常支持过年时禁放烟花爆竹的。除夕夜，鞭炮声彻夜不息，我也得被动地跟着守夜。大年初一，人家都兴高采烈地迎接新年，我却跟害了一场病似的，一整天都无精打采。过第一个没有鞭炮声的年时，我睡得那叫一个安稳，第二天起床后神完气足、神采奕奕，一个字：爽。可是，这么静悄悄地过了几个年后，我心里的欣喜一点点减退，失落的成分一点点累积。没有鞭炮声的年，还叫年吗？人们盼了一年的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又默不作声地走了，没有一点儿热闹的意思，没有一点儿喜庆的氛围，没有一点儿年味儿。

那些流逝于旧时光中的年，可是浸润在鞭炮声中的。进了农历腊月，卖鞭炮的陡然多了起来。村里的小卖部自不必说，一年四季都有；那些流动的小商贩也抢抓商机，进了各种货色的鞭炮，二踢脚、拉炮、摔炮、呲花炮、窜天猴……他们专往孩子多的地方去，学校门口、集市上、红白喜事现场。没人买不要紧，他们也不吆喝，时不时自己放一个。鞭炮声一响，一会儿就聚拢来一堆孩子。买不起成挂的，可以拆开卖；没有钱，可以用鸡蛋、酒瓶子换。小商贩们总是不会失望的，鞭炮对孩子有着天然的诱惑力。

除夕那天，下午就开始响起零零散散的鞭炮声，这多半是孩子们用零花钱自己买来放着玩的。掌灯时分，鞭炮声开始密集响起。先是连绵不断，后是万炮齐鸣。穷人家的，多是500响的，眨几下眼就完事了，很没有面子，在院子里放放完事；有钱人家的，可以响上个一分多钟，得跑到门口放，一地的红色纸屑也舍不得扫，得向左邻右舍和过往的路人炫耀好几天。那时候还没有烟花，纯粹是鞭炮声营造的“声乐世界”。那时候，“年少不识愁滋味”，也没有失眠的毛病，我本打算守夜的，可不知不觉间就在鞭炮声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凌晨4点多，一阵鞭炮声又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像一声鸡啼感染了另一声鸡啼，鞭炮声从千家万户飞出，汇成一片喜庆的声音的海洋。窗外刚有了亮光，街上就响起了脚步声，那是性急的人出来拜年了。

孩子们也起得很早，他们更喜欢拜年。他们得到压岁钱，随即便换成了鞭炮。于是，整个正月便氤氲在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鞭炮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