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冬至　汤圆飘香

我的家乡有句俗话“大冬小年”，冬至这天像过年一样隆重。家家用汤圆祭祖，早饭的主角也是汤圆，取其“圆以达阳气”之意，吃象征“阳”的圆子庆祝“阳生”，也有祈求全家团团圆圆、和和睦睦的意思。

小时候，立冬过后，母亲就开始筹划冬至用的糯米糏和圆子心。将平时积攒的橘子皮找出来晾晒、剥花生、买猪板油……在这些准备工序中，最复杂的要数磕糏了。

母亲先把糯米用井水淘洗干净，放水中浸泡一夜，然后，倒入大淘箩里沥干水分，最后才是磕糏。磕糏要用石碓，当时，生产队里只有会计家有，母亲会把盛米的大淘箩送到他家“排队”。磕糏时，兄妹仨齐心合力踩石碓，“吱扭”一声，碓嘴上扬，脚起碓落，“嘭”的一下，碓落米开。母亲坐在石臼旁，在碓嘴起落间隙，快速地将石臼周围的米粒往中间推。隔一会儿，她会将半成品用罗筛筛出细粉，舂了筛，筛了舂，直到米粒完全变成米粉。石臼“嘭、嘭、嘭”的撞击声，罗筛“啪、啪、啪”的拍打声，还有大人小孩的欢声笑语，把节日的气氛渲染得香醇浓厚。

汤圆种类繁多，我家一直保持着做叠糏圆子的传统。做叠糏圆子需要耐心和技巧，采用“滚、粘、叠”的方法制作。其形状滚圆，糯米粉层叠密实，极富韧性，有嚼劲，属汤圆中的翘楚。

母亲将炒熟的花生米、黑芝麻堆在桌子一边，用玻璃瓶像擀面似的把花生米和芝麻粒碾碎，再将泡好的橘子皮洗净切末，最后将它们一并倒入盆中，加上绵白糖和少量猪油调拌均匀作馅料。父亲用粗麻绳将大笸篮吊在门楣上，笸篮里撒了层糯米粉。圆子心倒入笸篮后，用手拉住笸篮边沿前后左右推转，圆子心便翻滚起来，不一会儿就沾满了糯米糏。放笊篱内过凉水后，我们将它再倒入笸篮翻滚。反复几次后，圆子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大功告成时竟像鹅蛋一般，可爱极了。

冬至的清晨，不用喊，我们便早早起床，争着帮忙烧水。待水烧开，迅速将汤圆轻轻送入沸水，其间要用铲子轻拨，以免粘锅。煮到汤圆全都漂浮起来，变得晶莹透亮时，便可起锅啦。

母亲给每人盛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每碗4个，取事事如意、四季发财之意。正当母亲提醒我们吃的时候慢点、小心被烫着、更不能被噎到时，性急的哥哥已经被汤圆馅烫得伸长了舌头，使劲地用手扇风。轻轻咬一口，香、甜、肥、软……所有美好滋味一起袭来，我感觉暖暖的，惬意到骨子里去了。

时光飞逝，如今，父母年纪大了，不再做叠糏圆子。每当冬至来临时，我总会想起他们做的那碗汤圆，黏润、香糯、甜美，心里顿时热腾腾、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