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设定量评价目标不一定是好办法
一名教师讲过这样一个不成功的案例:所在学校组织学生去参观一个美术作品展。由于参展的作品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绘制的,各个班级都下了很大功夫,加上教师们的悉心指导,展出的作品质量都很高。为让学生认真参观,这名教师就提前到展区,拍了10幅作品的图片,告诉学生:在参观展览时,如果全部找到这10幅作品就会有相应的奖励。他本来以为,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引导学生认真参观整个画展,不至于中途走神、走马观花。没想到,他们班的学生进入美术展厅后,根本无心看展览,只是一心一意地去寻找老师拍摄的图片。找全后就急着去向老师报告,然后就再也无心继续观看了。那些暂时没有找到的学生,则在展区内一路奔跑,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教育,反而扰乱了参观秩序。这名教师事后反思,得出结论:正是出于功利性的预设定量指标,导致一场感受“美的盛宴”变成了找图片的简单游戏。
当前,很多学校为了实现“五育并举”的育人目标,都建立了对学生的综合素质评价制度。从学校公布的综合素质评价方案来看,多数学校都预设了可量化的评价指标,把学生获得的各类证书、发表的各类文章、参加的社会实践活动等,量化后按一定比例或者分值纳入评价范畴。有家长说,假期里,自己领着孩子赶了好几个能挣分的“场”。其中一个要求班里组织学生集体去拜访一名已经退休的军人,目的是聆听革命前辈介绍自身事迹,培养学生的爱国情怀,增强道路自信。但很多学生都是抱着凑数的心态去的,有的在带队教师点完名之后,就在院子里玩耍,根本没有来到这名军人的面前;有的学生甚至都没进入这名军人家中,只是在附近逗留片刻。恰是因为学校的推介,这名军人家中先后来了若干批这样的“不速之客”,弄得彼此都非常尴尬。预设指标成了硬性任务,好主意走了样,变成了“唯分是举”。
确实如此。只要我们的评价带了目的性,有了可评价的定量目标,就难免产生功利导向,再好的价值追求都会走样,都会相应产生把好经念歪的“好办法”。这应当引起我们这些设计评价制度者的反思。比如,如果将发表若干篇论文作为教师职称评价的量化内容,教师们就会把写论文作为“头等大事”,以学生为中心提高教育质量的初心就会为此让路,并且,各种发表论文的“高招”也会层出不穷。
从教育行政管理的角度,也经常会遇到这样的状况。比如,有的地方把培养名师、名校长、名班主任的任务指标化,并纳入考核评价。这种追求人才为先、提升教育品质的初衷是好的。但众所周知,教育家、名师、名校长等不是仅仅靠人为培养就能涌现的,必须有良好的机制、合适的平台、宽松的氛围,更多是发现出来、内生出来的,外在的培养培训只能起到助推作用,刚性的培养指标更是要不得。如果只是简单地把培养任务、计划当作指标分配到下级单位、学校,大家就只能批量“制造”,完成了指标数,考核得了高分,就万事大吉。这也是导致很多地方对名师、名校长重选拔,忽视过程管理的原因所在。
再比如,把升入名牌高校的学生指标分配到学校,作为评价的指标,学校就会举全校之力把“宝”押在升学有望的少数学生身上,面向全体学生的教育公平理念也就荡然无存了。人才成长有其规律性,学生成长需要时间,拔苗助长的预设指标只能是“想当然”,造成的负面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是教育管理者,还是校长、教师,只要手握评价“大权”,设置定量指标时就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让好看的数字、晃眼的指标掩盖了春风化雨、百花齐放的教育生态,更不能陶醉在所谓的“高增长率”中沾沾自喜,还是应当扑下身子扎扎实实地办好教育、教好学生,在潜移默化中赢得社会的赞誉和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