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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教育报读书 烛光与阳光的变奏 引人入胜、饶有趣味的诗词读本 激发学生的创造思维 “诗意语文”又十年

第7版:读书
三十而立    守正创新
读书
07
【读书苑】

引人入胜、饶有趣味的诗词读本

——《诗词故里———语文课本里的诗词故事》评介

□ 陈元锋

郭兴工的新著《诗词故里——语文课本里的诗词故事》(济南出版社2023年出版)是一部引人入胜、饶有趣味的古典诗词读本。该书以故事化的方式,为中小学课本中的111首古今诗词作品创设角色、虚拟情节,活灵活现地展现诗中描写的生活,演绎诗人的创作过程,帮助小读者初步了解作品的内容,以期引起小读者的阅读兴趣。这是对“古诗今读”所作的一次非常有意义的尝试。

一个为人所熟知的文学史“常识”是,中国诗歌的重要特性是“诗言志”“诗缘情”。除了《诗经》、汉魏乐府中的民歌作品具有鲜明的叙事性外,大量的文人诗歌确实以言志抒情为主要特征,抒情诗的比例远大于叙事诗。但这并不意味着古典诗词是与叙事绝缘的。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认识中国诗歌的“叙事倾向”。

首先,从中国诗学传统来看。“诗话”是中国诗歌批评独特的表现形式,最早的“诗话”著作与笔记小说有不解之缘。如,唐代孟启的《本事诗》与宋代计有功的《唐诗纪事》,广泛辑录诗人事迹与作品“本事”,记载了不少诗人交游、诗歌传播等诗坛佳话,形成诗评与轶事并载的“纪事类”诗话体例。此类诗话大都以人系诗,因诗及事,诗以事传。“事”,成为了解诗人、读懂作品不可缺少的路径。

其次,从诗歌的体制来看。长篇歌行体古诗固然具有铺排叙述的优势,但在形式短小的律诗绝句、小令词曲中,也隐含着故事要素。中小学教材编选的作品就均为篇幅短小的小诗或长诗节选。那么,如何发现它们内含的“叙事性”呢?姑且以贾岛的《寻隐者不遇》与叶绍翁的《游园不值》为例,这两首写“不遇”(“不值”即不遇)的小诗都只有短短四句,并非叙事诗,但诗人却善于“节外生枝”,在“不遇”中发现故事与诗意,从而化解了失落与不快之感。贾岛写《寻隐者不遇》,全篇由诗人与童仆的对话构成,但“问”字以下全是童子的答话,藏问于答而无须展开。叶绍翁写游园不遇也富有奇思妙想,诗中蕴含了两个猜想:一是柴门缘何不开?以“应怜”二字推测之,由此想见,主人之爱惜小园;二是园内景色如何?以墙头探出的“一枝红杏”透露之,由此想见,园内定是姹紫嫣红,锦绣满园。两首诗都是通过想象缺席或隐身的“主人”而别生故事,将人物、情节隐藏在简洁含蓄的意象、事象背后,留下想象的空间,展示了以少许胜多许的语言留白艺术。

由此可见,诗歌虽以简约含蓄取胜,但并不缺少故事元素。诗人创作时的灵感来源与情感兴发,也离不开具体的人、事。因此,如何通过讲述诗歌故事,让诗歌成为“活”的动态影像,无疑是一个值得探索的课题。本书在形式上进行了新的尝试。作者依托这些诗词名篇的背景,深入涵泳其优美简洁、含蓄蕴藉的诗句,发挥其艺术想象,从童真的视角,重新编排讲述了一个个生动的诗词故事。该书最大的特点是将诗歌文本脚本化、场景化,着意于营造情境,设置人物,创设情节,开拓阅读空间。这显然需要作者发挥其合理的想象力,即紧扣诗人生平事迹与创作活动以及作品所提供的暗示性的细节和片段,做合乎情理的艺术虚构。

该书大多数篇章都以人物对话的形式展开,除了作品中原有人物如汪伦、董大、辛渐外,较常见的是诗人化身主角,人物关系或为主(诗人)仆(书童),或为父子,或为夫妻,或为兄弟,或为友人。如,王维的《山居秋暝》添加了二三友人,与王维展开生动的对话。柳宗元的《江雪》则以人物独语的方式着力挖掘诗人政治上遭贬的孤独不平,其心理活动契合诗歌的峻洁意境。北朝民歌《敕勒歌》在广袤的北国草原背景下,设置了祖孙二人与斛律金的相遇与对话,既有史实依据,又极大拓展了艺术想象,使英雄形象与雄浑歌声浑然一体。

有的故事中对诗意的解说融入了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民俗风情,读来倍感亲切。如,高鼎《村居》对风筝的制作技艺及春季放飞的用途做了绘声绘色的讲述,非“风筝之都”的作者不能道。叶绍翁的《夜书所见》所写儿童夜捉促织的情景,是许多成年人难以忘却的童年记忆,读之使人会心一笑。再如,杜牧的《清明》引用当地民间传说,平添出酒家女从“半亩山林半亩地,一曲牛歌一卷文”猜出谜底为大诗人“杜牧”的情节,颇显风趣俏皮。

作为普及性读物,除了趣味性,还要兼顾知识性。该书在讲述故事时,常常将选本中不同单元的作品前后勾连,形成呼应,加强了联想记忆。如,王昌龄的《采莲曲》篇中写欢笑的采莲女们唱着汉乐府《采莲歌》,可谓应时应景。或植入同一诗人的名章佳句,让诗歌自身充当媒介而重构了诗歌“本事”。如,李白的《望天门山》除了通过船家之口介绍天门山的地理形势外,书中又引入了李白同时期所作《峨眉山月歌》与《渡荆门送别》中的诗句“峨眉山月半轮秋”“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从李白的视角展现了其由蜀入楚的水路历程和漫游的豪情。袁枚的《所见》写到牧童的歌声——“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原来,正是袁枚的小诗《苔》,蕴意积极而又浅显易懂,由牧童唱来也颇为自然。王维的《鹿柴》则引入了其诗友裴迪的同题唱和,显示出两人艺术上的微妙差异,又巧妙勾连南朝梁诗人王籍《入若耶溪》的诗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有助于深入理解这首山水诗“以动衬静”的美学意蕴。

咏物诗是古代诗歌的重要题材,有所寄托是咏物诗的艺术传统。它们多运用比兴、象征、暗示手法,借物喻人,托物说理,缘物抒情,而较少有人物、情节等故事因素。《诗词故里》为揭示这类作品的意蕴,也在故事化上下了功夫。如,苏轼的《赠刘景文》,书中结合刘景文与苏轼的交游及其事迹,虚拟了两人的长谈,将诗句解读为苏轼对刘景文仕途失意的慰藉与勉励。结尾总结说,这是一篇“胜过一切心灵鸡汤的好诗”,就此诗的寓意来说,点评可谓简要精当。再如,郑思肖的《寒菊》,结合郑思肖在宋亡后的经历,通过其严词拒绝元朝官吏求画的举动,揭示了其《咏菊》诗的创作动机及所寄寓的民族气节。

全书的精彩之处尚多,不能一一列举。打开此书,犹如被带入一个多姿多彩的诗词故事会,观看一幕幕诗化的情景短剧,甚至不自觉地被代入角色,与诗人一起吟诵起美妙的诗句,完成一次诗词艺术的审美之旅。

录入: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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